为什么晋江人更容易在菲律宾取得商业上的成功？

元代的刺桐港，远处是泉州湾的的重要航标六胜塔。

本文首发于2020年12月10日。

菲律宾华人圈有句俗话， 90%的菲律宾华人华侨来自福建，而福建在菲华人华侨的90%出自晋江。虽然近十几年来菲律宾华人华侨来源呈现出多元化的趋势，不少包括小编在内的外省人来菲工作、生活、定居、做生意，但是总体上来说，闽南裔或者说晋江人仍然占据菲律宾华人、华侨绝对优势地位。

有句话叫做：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晋江人成为菲律宾华人华侨主要移民来源地，当然也不是一天就形成的。如果追根溯源的话，可能会追溯到宋、元时代，甚至更早。当年的泉州港别名刺桐（西洋人将之翻译成Zaitun，据说哥伦布远航的目的地就是刺桐港），是和埃及的亚历山大港齐名世界上最大、最繁忙的贸易港口之一。

也就说在详细历史已经无法考证的时代，闽南人的商船就借助海洋贸易之利，航行于东南亚乃至于印度洋，相信当时移居殖民吕宋岛的闽南大海商，也不算少。

1595年移居菲律宾的明朝移民

泉州三邑（晋江、同安、惠安）中，晋江处于古刺桐港的所在之地，占据泉州湾核心位置，自唐代起就是泉州首邑。晋江民间口口相传，晋朝时五胡乱华，中原衣冠南渡，迁徙到现在的泉州地界，为了追思先人、怀念故土，先人们就将居住地河流命名为“晋江”，晋江则因江而得名。

晋江原来的治所（就是政府机关所在地）在今天的鲤城区，1951年才迁到现在的青阳镇。现在的泉州市的鲤城区、丰城区以前都属于晋江范围。1987年12月，石狮市又从晋江析出。也就是说，广义上的晋江可以包括现在的晋江市、石狮市、鲤城区、丰泽区。这样说来本文开头的那句俗语，就完全没有毛病了。

因为历史和地理原因，晋江人向海而生成了自然之理。海商们出海后，常常因为船只等候季风等的原因而留居海外，于是他们就成为了最早的华侨。据记载：唐开元八年（720年），晋江人“林銮引蛮舶泊东石，沿海航舟遂相率赴蛮。”宋元以来，赴海外贸易乃至于定居海外的不绝于旅。尤其是17世纪中后期以来，晋江的安海、东石以及厦门港的兴起，晋江人出海更是络绎不绝。

马尼拉距离晋江东石港在700英里（约1126公里）以内，帆船贸易时代，顺风顺水的话只需7天就可以从晋江航行至马尼拉。到了蒸汽轮船时代，航程更缩短到了60个小时以内。晋江人凭借着与菲律宾毗邻、一衣带水的有利条件，“下南洋”移居菲律宾经商谋生，就形成了传统，并一直延续至今，成为历史最悠久的侨乡之一。

经过四百多年的移民们的历史积累，晋江人赴菲的移民链条更加畅通完善，同乡会、同学会、宗亲会、商会等种种网络的形成也使得后来人能够更容易谋生、发展。一切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是如此，投亲靠友来菲的晋江籍新侨越多，他们的成功又会带来更多的人。最能证明晋江人在菲律宾拥有蜘蛛网一样各种组织的，是有人说过的简单一句话：“此前晋江一个村的菲律宾同乡会换届，光酒席就摆了130多桌。”

2019年菲律宾晋江同乡总会二十六周年庆典现场

小编在前文《菲律宾人的数学有多差？》提及2020年福布斯菲律宾富豪榜前十名中，菲华富豪占了其中7位。而无一例外，这7位都属于广义上的晋江裔。排行第一的施氏兄弟姐妹（Sy Siblings）其父施至成来自晋江龙湖镇洪溪村。排行第四的吴诗龙及姐妹（LanceGokongwei﹠Siblings）其父吴奕辉来自石狮永宁镇坑东村。排行第六的吴聪满（Andrew Tan）来自晋江陈埭镇四境村。排行第七的陈永栽（Lucio Tan）来自晋江青阳镇青阳居后宅村。排行第八的蔡启文（Ramon Ang）祖籍晋江金井镇塘东村。排行第九的陈觉中（Tony TanCaktiong）祖籍晋江。排行第十的许炳记夫妇（Lucio and Susan Co）中，丈夫的祖籍也是晋江。

宿务华商第一家族——甘萨诺（Gaisano，中文姓施）家族，他们的祖籍还是晋江。宿务甚至是菲律宾生活过的小伙伴一定去过他们家族某一间甘萨诺商场，这一家族在全菲律宾拥有超过500家各式各样的甘萨诺商场，控制着菲律宾外省百货业的大部分市场，其门店数量为菲律宾之最，营业额也是最多的之一，被称为菲律宾零售业霸主。总而言之在菲律宾成功的晋江人，数不甚数，小编就不再一一例举了。

1990年代末位于宿务市下城区的第一家甘萨诺商场

晋江有句谚语：“吕宋客，不用做，也能得。”意思是说菲律宾自然条件优越，容易生存，竞争压力小，很好赚钱，甚至可以不劳而获。不劳而获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晋江籍或者晋江裔的菲律宾超级富豪们，却实实在在地掌控着菲律宾的经济命脉。榜样的力量是无穷，乡邻间口口相传的他们的成功，会一代又一代地激励着无数晋江人来菲律宾淘金。

作为历史悠久的侨乡，晋江在吸引外资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1980年代以来晋江得改革开放风气之先，经济得到了迅速的发展。像小伙伴们耳熟能详的安踏、特步、鸿星尔克、361°、德尔惠、匹克、乔丹等知名运动品牌企业均出自晋江。

晋江五店市传统街区

据统计，晋江市拥有国家级体育用品品牌42个、体育用品上市公司21家。更夸张的说法是，全球每生产10双运动鞋，晋江就占了2双。当然，这些体育运动品牌企业仅仅是晋江经济的一部分。县域经济连续26年领跑福建省、位居全国百强县第二名等等，经济高速发展为晋江人积累下了巨量的民间财富，而家乡充足的资本正是在菲打拼晋江人坚实的底气和后盾。

就像40年前，晋江缺乏资金需要菲律宾华商投资一样，现在资本富余的晋江人成了缺乏资金、技术、人才的菲律宾人积极欢迎的外商。近年来晋江与菲律宾的经贸联系日益密切。“菲律宾是晋江的第一大出口地，年出口额达100亿元，占晋江年出口总额的18.38%，仅2018年，晋江对菲律宾出口便增长近20%。”

就拿小编比较熟悉的宿务来说，宿务与晋江之间因为巨量的物流往来，物流成本很低。小编有句玩笑话：宿务和晋江之间的距离，比宿务离薄荷岛更近。为啥这样说呢？前段时间小编的晋江朋友收到了一份来自晋江需要转寄薄荷岛的包裹，令小编惊讶的是宿务寄往薄荷岛的运费，居然是晋江寄至宿务运费的两倍多。要知道跨国邮寄还有关税等成本，居然比距离近的多的薄荷岛（最窄处不超过30公里）物流成本更低！由此就可以推断出，晋江和宿务之间拥有惊人的物流总量，两地之间有着比宿务与菲律宾其他岛屿之间更为紧密的经济联系。

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络和相同的语言文化，使得在菲晋江人之间拥有极高的信任度。两个之前从未见过面的晋江人在菲律宾认识后，就可以相互压货、赊账，遇上周转不灵的时候，也能很快借钱融资，这样一来做生意的成本就会压很低，经营类似生意的人是无法和他们竞争。

晋江人巨大的网络，他们之间获得生意上的信息也是极其容易的。于是晋江人的生意只会越做越大，路越走越宽。有时候即便是不幸落水，晋江人千丝万缕的社会网络也使得他们能够得到足够多的获救机会。晋江本地和在菲晋江侨社充足的资本，又能够让他们更快地翻身站起了。

相信不少小伙伴听过这首闽南语金曲《爱拼才会赢》吧！这首歌正是晋江人勇于开拓，勇于探索，勇于承担风险的写照。海洋贸易从来都是高风险的生意，长期从事海洋贸易的晋江人自古以来就养成了勇于承担风险的品质，而这种品质正是所谓的企业家精神。

在菲律宾的晋江人，打工的很少，绝大多数都是自己做生意。历史底蕴、地理优势、社会网络再加上雄厚的资本，使得晋江人承担风险的能力要比其他族群大得多，“人生可比海上的波浪”，可大船就能在人生的航程中航行地更远，也坚持地更久。

《宋元时代的泉州港》一图中有两座塔， “六胜塔”作为泉州港地标和古代的灯塔比较知名。另外一座塔的名字是“姑嫂塔”。相传宋元时代有姑嫂二人，她们的亲人漂洋过海“下南洋”长久没有音讯，姑嫂二人长时间垒石登高远眺，希望能够等候到亲人返航的船只。然而，亲人却一直未回，两人最后伤心而死。这个故事流传开后，同乡惋惜两人久候亲人不归而死，于是在两人垒石登高的地方建造了一座塔祀她们，是为姑嫂塔。

姑嫂塔

每个晋江人都知道“下南洋”淘金需要承担很高的风险，不可能一帆风顺；然而，他们毅然决然地扬帆出海了，这种爱拼敢赢、达观又坚持的精神，才是晋江人能在菲律宾成功的关键。